金盏花

「春与修罗」里,长著猫脑袋的宫泽贤治一本正经地跟他另一群长著猫脑袋的学生说,我们的身体是由微小微小的、看不见的金盏花瓣组成的哟。

重阳

重阳节不可少菊,在看周瘦鹃先生的《花木丛中》,这老头是个美食家,苏州的家常菜他随便烧,什么炒头刀韭菜、清炒蚕豆、荠菜炒肉丝、酱麻油拌香乾马兰头,别人想吃还吃不到。他更是个爱花如命的姑苏人。一听给花起来的名字就文绉绉的,如碧玉如意、春水横波等。

他讲有次不幸,园子里的菊花吃了铁鸟下的蛋(日本人掷下的炸弹),全菊覆没。

“到了秋天,就连一朵平凡的菊花都没有,这没有菊花的秋天,实在过得太寂寞、太无聊了”。

两本

阮仪三的《江南古镇》、王常怡的《一生一次的京都》。

一本证明钱不是万能的,一本证明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。

一本青山隐隐水迢迢,一本落叶满阶红不扫。

秋花之香者,莫能如桂。树乃月中之树,香亦天上之香也。但其缺陷处,则在满树齐开,不留余地,予有惜桂诗云:万斛黄金碾作灰,西风一阵总吹来,早知三日都狼藉,何不留将次第开。盛极必衰,乃盈虚一定之理,凡有富贵荣华一蹴而至者,皆玉兰之为春光,丹桂之为秋色。

《闲情偶记》

跑去竹林时路径玉泉植物园,栏杆趴出来的金桂、丹桂早散遗一地,花事荼蘼。

门口停了个摆摊卖金鱼的,歇着一辆板车,车上透明的瓶瓶罐罐里睡着金鱼。

天阴雨湿之夜,月落参横之晨

沟口健二的这部《雨月物语》改编自江户时代作家上田秋成的同名怪谈小说,书名一说是摘自《牡丹灯记》中“天阴雨湿之夜,月落参横之晨”的诗句,嚼舌之余,阴森乖戾,拿来定题。沟口也只抽取了其中《浅茅之宿》与《蛇性之淫》两则故事,耦合成片。

白蛇山歌

如果非啃不可的《电影学导论》是块冷硬的半吊馒头,索然无味。那李碧华的《青蛇》一定是餐后甜点、杭州特色的荷叶粉蒸鸡,惊艳。只是结局稍煞风景,有趣倒是有趣。

顺手从《杭州市志》翻出白蛇娘娘的歌谣,很好玩。找来一摞天津杨柳青的木刻年画,嫌麻烦祗贴涌金门相遇的一张,不过对船翻边红艳艳的荷花十分挠头。怎么,不该是二月嘛?

辛夷

性情女子新井一二三在新一期的《万象》里写了自杀的童谣女诗人金子美铃,看完后颇感性致,便找来其陈年旧档来读。她在一篇回忆里写了一个国中的同学,叫渡边。从高一到高三,渡边保持了同一个姿态、同一个形象。再则乖巧可人,理所当然荣列班里最受男同学欢迎的女孩子。看惯了少女漫的女生们却不留情面:「她做作得很呢。」渡边的志愿一直是做律师。但在当时的日本大学里,念法律的女生无疑会被视为女强人,放进动物园里让人指手画脚。渡边最终还是没有选法律系,而是去了外人看来女孩子最适合念的文学系。她给自己的计划是,先读文学系,将来要做律师的妻子。最后呢,她也全都做到了。

午后悬铃木

秋后之杭州,气极清芳非常。午后饱食,徜徉于通畅的人行道上,倏然回头,夹夹两旁的悬铃木籽粒下垂如葡萄。拿到《中国高等植物图鉴》翻阅时,第一眼便是它,似曾相识却怎么也叫不出名来,后来才知原来是法国梧桐的别称,我还是喜欢悬铃木这个名字,像是叫著邻居家孩子或一味中药的名字,亲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