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风有信

喜欢风,凉风有信。也喜欢月,秋月无边。巴不得风月人生,多骚!「再见,少女」里拂晓前逶迤的山道公路上,借著碎草月色,夕子用了足足一个霄夜去漫踱回程。但是一个霄夜,到底要搭上多少日日夜夜才能付之风月一笑呢?

BPM低于90的氛围电子乐里边有两种,chill out和lounge,大多是不用脑子完全心松耳的靡音,古厩智之新片「再见,少女」便是这种调调,看似无瑕天真的背后,却是不可知的支离破碎。有一个好玩的不搭腔归类,说日本的女人有地域特性:大阪的女人即使很爱你,看上去却像恨死你,而京都的女人则相反,看上去极爱你,背地里通常恨死你,放到中国,就是王熙凤和林黛玉了。放到戏里,就是西岛扮的没心没肺的裕了。

「再见,少女」,西岛秀俊今年的三部曲之一:不见了「爱情白皮书」的&内敛温柔,不见了「喜欢你」的盘根老化,不见了「玩偶」的至血痴情,西岛一改温雅纯情的戏路,在剧中饰演一个玩世不恭的风流浪子,裕,和星野真里、岩佐真悠子激情演出,大饱眼福。裕无边无际的开怀纵欲,却是心伤的封印。即便和夕子同居,也总说著不尴不尬的话题,像只刺猬伤害对方。

裕惦记的是远在冲绳的前女友x,念念不忘,恋恋不舍的都是她,甚至给「有乐」居酒屋介绍的新女侍也叫。这绝不是缘分巧合。依我看,当初裕和夕子在一起,多少与x有些因缘。裕的自私无药可救治,肆无忌惮和夕子发生关系,冒昧介绍夕子去风月场所,更当面与别的女人假戏真做,从未替不善表达自己的夕子考虑过。每次总是闲话两处,我对著影子写生,你却画出一棵树。而夕子无非想找个臂膀可以依靠,灯红酒绿,对对双飞燕,谁愿独倚蓬窗。可裕只当她是青春驿站,来去自如。夕子全无保留的心却空填了一尊无心的雕塑。

途中,浪子如他也曾挽意为夕子停步,只是,一切似乎晚景凉天,夕阳无限好。在来到小镇上的刹那,搅乱一潭清波。最后的尾幕,疏风散廉纤,花压重檐。裕背对著夕子说,“我和x,我们完了”。床单上,白璧横陈赤裸的夕子,衬著掺掺白窗帘,被一束束阳光撒到,像尊维纳斯。她说著Sukida,然后轻轻地啜泣起来,像头受伤的小鹿。提起裤衩推门而出的裕,只留下了最后一句“再见”。少女的夏天就这样用完了,她仍来不及坚强。

古厩智之的高明之处,是含蓄,幷白俗著陈述剧情,让脚本在居酒屋众人的调侃花边中化开,甚至留给关键人物的,只一个模糊的背影。

其实,裕,又何尝不是背影呢,渐行渐远。